在于“蘇瑞良”關系最近的四人中,羅青的運氣最好。
因其年紀更大,閱歷更豐富,在人際關系的處理上較其他三人更有經驗,被耿煊指定為最初的四名護法之一。
與丁勇,滕宇,施峻三人一起,在康樂集地下管理最初的三十幾人小團隊。
在他們的努力下,一盤散沙的組織稍有模樣,施峻折損在鐘元霸一役之后,耿煊立刻又將王襞給扶了上去。
讓他補位成為四護法之一,使耿煊對小團體的掌控進一步加強。
如果,巨熊幫的成長稍微慢一點,梁駿,徐粦也能循著這樣的路徑上位出頭。
只可惜沒有如果。
巨熊幫的發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哪怕第一批巨熊幫眾有著充足的資源供應,成長速度遠超以往,卻依然趕不上巨熊幫飛奔的腳步。
連一度成為他這個幫主之下第一人的羅青,都不可避免的逐漸邊緣化。
更遑論梁駿、徐粦兩人。
但耿煊也并沒有真個對他們放任不管。
在洪銓、程輝,以及現在的馮煜這些人陸續“登臺”的過程中,更早期的幫眾,在從明處有序謝幕的同時,都被耿煊安排去了一個個看似不起眼,實則非常適合“養老”和“養生”的好崗位。
后勤錢糧,物資倉庫,功法兵器,月例發放……這些位置,全都是由那些看似謝幕的巨熊幫“元老們”為骨架撐起來的。
平日里,他們不顯山不露水,默默無聞,很少與其他新幫眾接觸,內部自成一個小體系。
危險,不能說完全沒有,但他們一定是整個巨熊幫過得最安全,最舒服的一群人。
在由那些新幫眾組成的血肉被摧毀之前,危險很難直接波及到他們身上。
論功行賞,總有他們的一份。
包括“恩賜儀式”,耿煊也沒有落下他們。
沒有親上一線廝殺的他們,得到的紅運點數,甚至比許多親上一線的還要更多。
誰敢說他們發揮的作用不關鍵?不重要?
看似默默無聞,毫無存在感的他們,都是“蘇瑞良”最堅定地擁躉,是巨熊幫真正的骨架。
無論外面的“皮肉”換了多少層,只要這副骨架在,巨熊幫就在。
梁駿,徐粦便都是這個群體中的一份子。
再加上“元老們”都知道他們與“蘇瑞良”特殊的羈絆,內部地位格外不同。
所以,這個時候,身在清源集的梁駿身死,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意外。
耿煊心中,正因梁駿之死閃過種種念頭,忽聽到一陣噠噠聲響。
抬頭看去,卻見扎絡正騎著一匹玄幽馬,從營地中掠出,朝他沖來。
“主人!”
扎絡遠遠的翻身下馬,沖耿煊跪地問禮。
耿煊將心中念頭按下,將精力重新專注于眼前。
原本,他是想要效仿剛才在盆地內做法,給這前哨營地的人群也做一下分類。
——前哨營地中,有扎絡帶領的兩百鐵騎守衛,另有二百八十六名俘虜,全都是陳展的下屬。
現在,耿煊卻已經不想將時間耗費在這事上面。
“這兩天,那些俘虜都還規矩吧?”耿煊如此問道。
扎絡道:“都很規矩。”
耿煊輕輕點頭,心中又斟酌了一番,便道:
“現在交給你一個新任務,你帶著這兩百鐵騎,將營地內的俘虜全部押送去盆地內部,與徐蓬匯合。
這些俘虜,都交給徐蓬管理。
在我下次過來之前,你就負責將這處盆地給我看好。”
對于這忽然的命令,扎絡顯然也感到有些驚訝。
但他也只是驚訝了一下,就大聲應道:“是,主人。”
頓了頓,他又趕緊問道:“這營地還需要看守嗎?”
耿煊搖頭道:“不需要,只需要將人都遷走,除了緊要和貴重之物,其他東西都可以留在營地。
……這只是個臨時性的措施,不需要多久,我還會過來,到時候會重新調整。”
扎絡終于從耿煊的話中聽出了一點玄機,臉上露出關切神色,問:
“主人,清源集那邊出事了嗎?”
耿煊道:“一點小問題,你將這里給我看好就成。”
扎絡重重點頭,一手撫在心口,鄭重應道:
“扎絡對蒼狼天起誓,一定不負主人重托!”
就在這時,旁邊叢林傳來窸窸窣窣的稀碎聲響。
然后,就見黃耳、阿六、阿七率先從叢林中鉆出,如同三枚出膛肉彈一般,向耿煊直撲而來。
耿煊伸手輕輕一攔,便將它們急速沖刺的勢頭消去,讓它們乖乖待在腳邊。
耿煊任由它們在腳邊歡快的撒歡,看向它們身后的叢林中,一雙雙明亮的狗眼,宛如一團團黑夜中的清冷幽火。
這些都是耿煊深入岑嶺,進入前哨營地的過程中,用圓滿境“走狗術”轉化的“新小弟”。
這些被陳展等人訓練出來,專門用于值夜,索敵,追蹤的哨探犬,總共有六十五只。
隨著耿煊心念一動,其中三十五只從叢林中走出,來到扎絡身邊。
耿煊對他道:
“它們就交給你了,你帶著一起去盆地吧,善加使用,能省不少事。”
“是,主人。”
另外三十只沒有從叢林中走出的哨探犬,則在一陣細微窸窣聲響之后,默默退回叢林深處。
按照耿煊的最新命令,它們將在扎絡帶人離開營地之后,默默潛伏在營地周邊。
在扎絡等人離開之后,若是有人試圖進入這片區域,一定會先遇見它們。
耿煊當然不指望靠三十條狗就絆住闖入者的腳步,他只是將它們當成一種生物報警裝置。
——這些被他用圓滿境“走狗術”契約過的哨探犬,一旦死亡,無論身在何地,他都是能夠有所感應的。
對耿煊來說,它們能夠起到這樣的作用,已經足夠了。
惟一的問題就是,這種使用方式,對這些哨探犬來說,有些太不“狗道”了些。
心中想的是從速處置,可當耿煊對扎絡交代完畢,后又去營地內簡單轉了一圈,親眼看了看俘虜和己方鐵騎的狀態。
待趁機休整了一會兒的騎隊重新出發時,熹微的晨光已然從東側天際升起,穿破叢林,斑斑點點進入岑嶺深處。
騎上高大的玄幽馬,對站在營地入口的扎絡揮了揮手,耿煊再不停留,帶著身后騎隊向著來路快速東行。
最初這段位于岑嶺深處的道路,并不好走。
耿煊在前領路,沿著位于岑林深處的密林小徑,讓隊伍保持四十公里每小時的速度,一路向東行出大約百里,抵達岑嶺與洙水古河道的交界處。
騎在馬背上,耿煊看向古河道上游,那近在咫尺的淤塞河道,再一次放棄了心中想法。
上一次,從此處經過時,耿煊心中就想,返程時經過此處,一定要趁機親自勘察一番。
最多只需花費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將淤塞河道親自勘察一遍,就能得到許多珍貴而直觀的一手信息。
可現在,耿煊赫然發現,自己還真就連這兩三個小時的時間都擠不出來。
就在離開前哨營地,到現在這短短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里,又陸續有不少零星余氣從南方向他“投奔”而來。
根據這些余氣貢獻的紅運以及黑運點數,以及那一個個陌生的名字,耿煊猜測,這很可能是安排去“北八集”的戰兵給他提供的成果。
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更關鍵是,其中有兩團前后腳“投奔”而來的余氣,在煉化之后,耿煊再次看到了兩個熟悉的名字。
其中一個,耿煊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卻也記得,是最初從康樂集地下走出來的,三十幾名元老級幫眾之一。
緊隨其后的第二個,直接讓耿煊沉默無言。
滕宇。
曾經的四護法之一。
在意識到“四護法的時代”已經過去之后,很識相的后退謝幕,現在負責馬料、馬匹、馬車等相關資源的調度和管理。
而耿煊這才想起,前一個讓他印象不深的“元老級幫眾”,一直都與滕宇比較親近。
他倆的關系,和“蘇瑞良”與羅青、王襞等人的關系類似,早在避難進入康樂集地下,成為巨熊幫成員之前。
他倆的余氣前后腳抵達,讓耿煊很容易想到,他倆當時很可能就在一起。
再加上前不久才死的梁駿。
“元老級幫眾”,在短短一兩個小時之內,已經死了三位。
其中,梁駿與“蘇瑞良”關系非同一般。
滕宇則是“四護法時代”的核心高層。
即便是現在,看似謝幕,可他手中掌握的絕對權力,比之以往,也有增無減。
這三位“元老級幫眾”的死亡,讓耿煊越發歸心似箭的同時。
也讓他更加確信,這一切,都是沖自己來的!
是的,被殺的雖是這三人,但耿煊卻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對他們三人痛下殺手之人,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他們,而是他!
耿煊甚至能夠想到,三人死前很可能還受到了刑訊逼問,酷刑折磨。
而敵人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從他們口中,獲知更多有關“蘇瑞良”的信息。
在這樣的想象中,耿煊似乎已經看見了一個如毒蛇般潛入巨熊幫腹心之內的敵人。
趁著自己離開,巨熊幫內部最為虛弱的時機,直接鉆入最深處,精準的以梁駿、滕宇這些“元老級幫眾”為突破口。
因為他們平日里的低調,各司其職,即便失蹤一兩天,也很難被其他人留意到。
而他們,又恰是巨熊幫內,對“蘇瑞良”了解最深的一批人。
而偏偏,他們的修為又普遍偏低。
想到這里,耿煊自己都忍不住嘆了口氣。
若他也是“蘇瑞良”的敵人,或許,也會做出類似的選擇吧!
在這樣的想象中,這個敵人的“畫像”在耿煊心中,也有了一個隱約的輪廓。
首先,這個敵人一定很強大,很自信。
這是肯定的。
在自己已經有了親手擊殺“巨熊”的驕人戰績,并在萬人以上規模的決戰中成為勝利者。
若沒有強大的實力,和對自身十足的自信,尋常的毛頭小賊,哪敢在這時候潛入清源集內搞這種操作?
可與此同時,這人又非常的冷靜,謹慎,謀定而后動。
在正式暴露,與他為敵之前,會在暗中做許多前期準備工作。
而不是確定目標之后,便揮刀舞劍,嗷嗷叫著就往前沖。
耿煊深吸了一口氣,收回了遠眺淤塞河道的目光,眼神堅定地看向南方。
玄幽馬隊在踏上洙水古河道之后,速度陡然提升了一大截。
從四十公里每小時提升到了七十公里每小時。
四百五十匹玄幽馬,載著三百五十一名騎手,借著洙水古河道形成的天然道路,快速南下。
耿煊將其他心思都摁在了心底,反而將心思沉浸在了修煉之中。
這幾天的奔波,雖然耽誤了他不少修煉時間,但耿煊也并沒有將所有時間都耗費在不停的奔波之上。
更何況,為了遷就大部隊的速度,一直都在有意壓低自己速度的耿煊,無論體力還是心力的消耗,都并不大。
讓他常有余暇去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其中,最方便的,自然就是不需要大動靜,或者只需在大腦內就能完成的一些修煉任務。
此刻,當他將心思按下來,將注意力重新專注于修煉之上。
這些天的積累迅速化作了一項項收獲。
耿煊先是消耗十點紅運,將“飛鷹術”從入門提升到小成。
不久后,又消耗十六點紅運,將“淬玉金指”從大成提升到大師。
當騎隊踏上洙水古河道,南下近五百里,通過宗師境“相馬術”,感受到玄幽馬的疲憊,耿煊停止了繼續南下,下令休整一個小時。
就在其他人都在抓緊時間休整恢復之時,耿煊卻只是隨便喝了一點水,吞服了幾顆精元丹,便繼續自己的修煉。
一個小時后,隊伍再次出發。
耿煊不動聲色的翻身上馬,繼續在前領路。
卻沒有人看到,他那埋在玄幽馬深深馬鬃內的右手食指,經常不受控制的輕輕顫動個不停。
就在這時,耿煊感覺手指一涼。
低頭看去,卻見正愜意的趴在身前玄幽馬脖頸間的黃耳正用舌頭舔他的手指。
耿煊一怔,便笑著揉了揉黃耳的腦袋,表示自己沒事。
黃耳或許以為自己是出了什么問題,右手食指才會不受控制的輕輕顫動。
但耿煊自己清楚,自己的手指沒有問題。
好得很。
之所以如此,只是過于亢奮,有點躍躍欲試罷了。
就在剛才,在消耗了一百二十八點紅運之后。
那門由巫洪九創造的“霸王擎天指”,已被他由宗師推至圓滿之境。
這樣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多久。
縱馬疾馳的耿煊,眼見著一團濃郁紅名從南方向自己急掠而來,迅速沒入自己眉心。
捕獲余氣,是否煉化?
是?/否?
“……煉化。”
在看到這團紅名的瞬間,耿煊心中就生出不妙的感覺。
但也只是在稍稍一頓之后,便選擇了煉化。
得紅運四十七點,黑運四點。
“燧珠”用極快的速度將這余氣煉化,這一刻的耿煊,卻已經沒有心思關注這個。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個名字上面。
馮煜。
有那么一瞬間,耿煊的眼神凝若寒冰。
不過,很快,耿煊就重新恢復了過來,眼神重新變得清明起來。
除了近在咫尺,且敏銳至極的黃耳察覺到些許異常,在緊隨在他身后急行的一眾騎手眼中,根本沒有覺出任何異常。
倒是有一些對速度敏銳之人發現,玄幽馬的速度,相較于此前,又有一定程度的提升。
幾乎達到了玄幽馬的極限。
下午兩點左右,清源集以北的荒野上,四百五十匹玄幽馬急速奔跑的聲音,如悶雷一般響起。
每一次整齊的奔跑,重重的鐵蹄帶著數噸重的身體落地,就如同一記沉重的鼓槌,重重的敲擊在地面之上。
當這聲音和震動,如同沖擊波一般,毫無遮掩的沖入清源集之時,整個清源集仿佛都凝滯了片刻。
耿煊一馬當先,沿著此前突襲“巨熊”時同樣的軌跡,馳入依舊是一片廢墟的清源集之內。
早在進入清源集之前,騎在馬背上的耿煊,目光就一直如探照燈一般,左右巡視不停。
直到進入一片廢墟的清源集之內,都沒有看見任何讓他感覺違和、異常的地方。
直到清源集中央大廣場映入眼簾,耿煊的目光,這才忽然一凝。
原本有些氣勢洶洶,橫沖直闖的氣勢,被他刻意收斂了一些。
當他率著身后一眾鐵騎,越過清源集以北廢墟,來到大廣場邊緣之時,勒馬停在了一群密集的人群前方。
耿煊居高臨下,看著身前眾人。
他主動收斂自己的目光,哪怕眼角余光,也被他強行控制住,避免亂瞟亂掃。
他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個人身上。
他看向一個中年男子,皺眉不滿道:
“趙星朗,你們這是干什么?逼宮不成?”
趙星朗看見耿煊,一臉的誠惶誠恐。
他一邊行禮問候,一邊道:
“蘇幫主誤會了,我們哪敢逼宮啊!
就是聽說您在清源集取得了輝煌戰績,想要集體前來瞻仰一番。
結果馮副幫主左右搪塞,我們剛才正與他理論呢!”
聽到這話的耿煊,心頭劇震,差點在眾目睽睽之下驚呼出聲。
好幾息之后,將心中激蕩情緒安撫下去的耿煊這才問道:
“你是說,你們剛才正在與馮煜交涉?”
“是啊……剛才他就在這里呢。”
趙星朗點頭,眼神還向旁邊某處看去。
看他那模樣,剛才馮煜似乎就站在那里與他們對話。
可現在,這個地方卻空空如也。
馮煜去哪兒了?
不好,賊子要跑!
耿煊心中,當即就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他非常確信一件事,剛才與趙星朗等人交涉的“馮煜”,一定不是真正的馮煜。
因為真正的馮煜,早在幾個小時前,就已經死了。
那么,剛才與趙星朗等人交涉的“馮煜”,只可能是謀害他的兇手易容假扮的。
還真TM的是藝高人膽大,關鍵是,還真沒有人將他的偽裝拆穿。
耿煊眼神移動,看向旁邊的程輝。
問:“剛才,你和馮副幫主在一起?”
程輝點頭,向旁邊無人的位置瞥了一眼,道:
“是,剛才馮副幫主本是將我單獨喚到一邊,想要向我了解一些信鴿布置的事情。
結果還沒開始,趙星朗他們就領著一群人氣勢洶洶的過來了。”
程輝語氣恭敬,神色如常。
可他這話落入耿煊耳中,卻忍不住為他狠狠捏了一把汗。
耿煊已經想到,若非趙星朗這些人的突然到來,程輝很可能就要步了梁駿、滕宇、馮煜等人的后塵。
通過這個“馮煜”與程輝的接觸過程,耿煊也大約猜到了,這個狡詐的敵人,是如何在不動聲色之間,完成對巨熊幫核心的逐一摧毀的。
而現在,自己的突然返回,很顯然讓生性謹慎的對方選擇“穩一手”。
在不確定是否會被自己看破偽裝的情況下,他選擇暫避鋒芒,不與自己正面接觸。
耿煊心中念頭飛速轉動。
這個忽然冒頭的敵人,是個前所未有的對手。
強大,狡詐,機警。
而且,還如魚一般滑不留手。
耿煊有種感覺,自己若是大張旗鼓的去尋找,大概率徒勞無功。
甚至,自己很可能連對方的尾巴都摸不到。
而若真讓對方就這么離開,心中塊壘難以澆滅都在其次。
耿煊最擔心的,卻是對方會真的魚入江河,從此消失無蹤。
當然不是真正的消失無蹤。
而是躲在暗處,繼續對自己進行窺視。
現在,對方的目光還鎖定在“蘇瑞良”身上。
耿煊卻擔心,有朝一日,這目光會落在“耿煊”身上。
柴爺,陳鈺,曾柔,陳榮山,陳錚……整個常平坊,這些耿煊一直想要遮掩的真正軟肋,終會有被其盯上的一天。
因為對方,距離這個真相,并不遠。
雖然沒有謀面,但耿煊對于這個敵人,已經有了七八成的確信。
此人很有可能就是金沙幫的幫主,許象風!
有那么一瞬間,耿煊心中生出和“巨熊”相似的憤怒。
你有本事,就不要和我玩陰的,跳出來堂堂正正的對決啊!
當然,這種軟弱念頭,才剛冒頭,就被耿煊一巴掌拍滅了。
現在的他,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
眼下這次,是最好的機會!
甚至,很有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即便,他的實力每天都在快速的提升,可若一個實力到了許象風這種層次的敵人。
只是一心躲避,不給他正面擒殺的機會。
那他也很難從茫茫人海,偌大天下將其揪出來。
所以,應該用什么辦法呢?
主動去找,不僅徒勞無功,甚至很可能會起反效果。
要讓對方主動出來!
而如何才能讓對方主動出來呢?
耿煊的目光,重新轉移到趙星朗身上。
而后,以平淡中略帶嫌棄的目光,從趙星朗身周眾人身上掃過。
剛才,在距離很遠的時候,耿煊就發現了趙星朗。
同時更發現了與他聚在一起的一群人,其中幾人頭頂紅名極為異常。
其濃郁程度,遠遠超過了趙星朗這些人的平均水準。
可在他敏銳的目力下,卻發現這些人的外在表現,沒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周圍人對待他們的態度,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這樣的違和感,讓耿煊心中立刻就有了判斷。
這幾人是易容偽裝者。
心中有了這樣判斷的耿煊,第一反應就是,這些人就是殺死梁駿、滕宇、馮煜等人的兇手。
為了避免目光直視,驚擾到對方,當雙方距離接近時,耿煊還刻意收斂了目光。
可趙星朗的一句話,讓耿煊差點當場破功的同時,也讓他意識到,自己想岔了。
導致巨熊幫內部幾起兇案的,是“馮煜”。
而混在趙星朗等人內部的那幾名易容偽裝者,雖然同樣居心叵測,但其與“馮煜”卻并不是一路人。
這是幾起“黑運劫數”,湊一塊爆發了!
此刻,將消失的“馮煜”當成最大威脅的耿煊,在思忖如何才能令其主動現身,很自然的就將主意打到了趙星朗身后這幾名同樣居心叵測的潛伏者身上。
“現在,我若直接點破他們的偽裝,他們是跳出來與我拼命呢?還是轉頭四散逃亡呢?”
心中如此想著的耿煊,卻并沒有去做這樣的嘗試。
他看向程輝,問:“洪銓、蔣弘毅他們現在何處?”
“都在駐地校場之內……馮副幫主擔心人太多閑著容易生亂,就讓他倆帶著所有戰兵和俘虜在校場進行軍演和操練。”
耿煊點頭,招手將程輝喚到身邊,低聲交代了幾句。
程輝聞言,臉上露出驚愕神色,但還是重重點頭道:“是。”
說著,轉身就帶著另幾位巨熊幫眾匆匆去了。
耿煊目送程輝等人遠去,瞥了趙星朗等人一眼,便策馬從他們身旁經過,領著身后眾騎徑直朝駐地校場而去。
趙星朗和他身周眾人見狀,神色各異。
本來沒打算開口的趙星朗忽覺腰間被一只手重重掐了一下,扭頭看去,卻見旁邊同樣出身趙家,地位卻比他高了許多,臉上有著些許嬰兒肥的女子正瞪眼盯著他。
趙星朗心中嘆了口氣,看著“蘇瑞良”正在策馬遠去的背影,大聲道:
“蘇幫主,我們能一起去看看嗎?”
“要來就來,不要搗亂就行。”
騎在馬背上的“蘇瑞良”頭也不回的道,語氣很是平淡。
似乎壓根沒有將他們這一群人放在心上。
聽了這話,趙星朗臉上露出輕松神色。
還不待他反應過來,便見周圍已經有人邁步追了上去。
趙星朗見狀,也沒心思多想,趕緊加快腳步,也跟了上去。
就這樣,一行人前后腳進入駐地校場之內。
原本,在洪銓、蔣弘毅等人率領下,正做兩軍酣戰廝殺的數千人,隨著耿煊帶著身后眾騎出現,以最快的速度排列成一個個標準的百人團隊,如同一個個整齊的人形方塊,均勻的散布于校場之內。
耿煊沒想到,短短三日不見,這數千戰兵在洪銓、蔣弘毅等人訓練下,居然能有這么明顯的提升。
雖然,他此行目的并非這個,但看著上前見禮的洪銓、蔣弘毅二人,耿煊臉上,還是露出滿意的神色,夸獎道:
“不錯,看來我不在的這兩天,你們都沒有懈怠。”
洪銓道:
“沒有經歷這場大戰之前,我們是紙上談兵,不懂裝懂。
下面是不以為然,并沒有真的將軍紀軍規,軍演操練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現在,真正經歷了一場戰事之后,再沒有人敢兒戲視之,這才是大家進步如此明顯的關鍵。
倒不是我們的訓練有多好。”
“能有這樣的認識,就很好了。”耿煊贊許道。
簡單交談了兩句,耿煊便轉身上了校場高臺。
跟在他后面進入校場的趙星朗等人,一邊很自然的跟隨在耿煊身后,聚在高臺周圍。
在經過那一個個煞氣森然,整齊肅穆的方陣之時,許多人眼中都露出探究,深思,忌憚的神色。
對于耿煊此刻的表現,蔣弘毅和洪銓二人心中其實是有些疑惑的。
他們不知道剛外出歸來的“蘇瑞良”此刻徑直來到校場高臺之上,到底是要干什么。
耿煊自然看出了他們的疑惑,抬手將他們喚到身邊,低聲交代了起來。
至今還頂著個臨時幫眾身份的蔣弘毅聽了耿煊的交代,驚訝中帶著驚喜,倒是沒有多說什么。
洪銓卻開口問道:
“有這么急嗎?還有不少兄弟在外面做任務,要不要等他們返回再說?”
耿煊搖頭道:
“不等了,咱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增加核心力量。
……他們任務沒返回,就等下一趟。”
也只是提個建議的洪銓,見幫主態度如此堅決,便也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便沒再堅持。
就在這時,程輝與另幾名巨熊幫眾捧著幾個木匣出現在高臺邊。
他們雖然已盡量做到輕手輕腳,但木匣落地時,依然可以聽出,這些木匣的分量都不輕。
幾人將木匣朝著耿煊打開,露出里面整齊碼放的一塊塊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