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煊把從曹鐸那里得來的佩劍,當成一次性消耗品。
傾盡全身勁力,將宗師境的松濤劍法的最強威能施展出來。
在松濤劍勢達到頂點之時,長劍支撐不住,崩散成碎片。
在他刻意的引導之下,又化作了二次濺射傷害。
如此突然,完全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的出手,直接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除了吳悅伸手護住了頭臉,包括臧子高在內,不下十人受到了致命重創。
而后在臧子高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便起身而近,一掌拍出,讓他重創變死亡。
而在一掌拍出之時,已經預料到臧子高結局的耿煊腳下已經向旁邊吳悅橫移而去,直接卡住吳悅后退之路。
另一只泛著黑鐵光澤的手掌向著吳悅太陽穴拍擊而去。
已無暇躲避的吳悅只能慌忙將護在頭臉之前的手臂橫移,以期用手臂的受傷換取頭部的無恙。
可無論是思維,還是行動,卻都慢了半拍。
剛才,他及時護住頭臉的舉動,固然讓他沒有受到致命重創,手臂、身前那些密密麻麻深可見骨的撕裂劍傷,以及大量碎劍殘片帶來的二次傷害。
對煉髓境的強者來說,這也不算致命,但這些傷害對他也并非毫無影響。
它們最大的效果,就是截斷本來可在他體內如意流轉,隨心意調動的勁力流通。
這般狀態的他,面對危機情況,能夠調用的“資源”會急劇減少。
其次,這些傷害固然沒能一下子要了他的命,但那千刀萬剮的痛苦感受,卻是不會有絲毫折扣、甚至是加倍的讓他感受到。
若是一個用資源硬堆出來,缺乏必要的痛苦磨礪,沒有堅韌的心志,那當身體的極致痛苦瞬間如潮水般向大腦涌來,他理智的心境必然會被沖毀。
所以,當吳悅想到要用護住頭臉的手臂阻擋硬拍而來的鐵掌之時,時機就已經有些遲了。
而當他的手臂按照思維的調動做出反應時,更是慢了整整一個節拍。
于是——
“嘭!”
一聲巨錘砸地瓜一般沉悶巨響。
耿煊大師境的鐵砂掌結結實實拍打在吳悅的太陽穴上。
遭受如此猛烈而忽然的打擊,受打擊部位卻只來得及調動周圍很少的一部分“資源”予以阻截。
這對耿煊來說,就像是打穿了一層窗戶紙。
然后二段勁力爆發,完全灌入吳悅毫無阻擋的大腦內部。
瞬間,便見有白色的漿流從吳悅的鼻孔、耳朵里噴射出來。
這一刻的吳悅,死得不能再死,一團濃郁的紅色余氣向著耿煊眉心飛來。
吳悅整個人也高高飛起,順著耿煊拍擊的方向遠遠飛出。
可他的身體卻似乎還有些沒完全反應過來,嘴巴還在一張一合的道:“你……是……誰……”
耿煊沒有時間去回答一具尸體的疑問,以突襲的方式解決掉兩個最棘手的敵人后,耿煊開啟了自己的無雙模式。
那些受到松濤劍勢以及劍屑碎片波及,或是重傷倒地,或是行動遲緩之人他暫時沒有理會。
而是看向了那些正在往遠處退走之人。
面對耿煊的突襲,這些人同樣沒有反應過來。
當他們僥幸躲過一劫之后,第一個念頭也沒想著逃跑,而是上前助戰,配合自家兩位煉髓境強者撲殺此獠。
可緊接著耿煊就給他們表演了一下,一掌拍死一個煉髓境強者的兇悍。
他們倚為核心的兩位煉髓境強者,就這么被人一掌一個拍死了。
如此兇威,立刻駭得他們肝膽俱裂,哪里還有絲毫與之對抗的心思。
第一時間就要向后急速撤退,與這個兇人拉開距離,越遠越好。
可他們才剛有動作,那兇人的目光就已經掃向了他們。
那是一雙什么樣的目光啊。
不見一點暴虐兇戾,沒有一絲恨意怨氣,如波瀾不驚的秋日湖面。
可就是這樣一雙不含絲毫負面情緒的雙眼,卻激起了他們心底最大的恐懼。
好在,耿煊并沒有讓他們在這樣的情緒中掙扎太久。
很快,隨著一柄柄飛刀劃破虛空,還在恐懼中煎熬掙扎的人們便陷入平靜的永眠。
這些飛刀,精準的釘在每一個人的眉心。
整個刀身都插入眉心,只有一點刀柄殘留在外。
除了這一節小小的刀柄,倒地沉睡的人們身上再無任何一點傷痕,就連眉心處,也沒有一絲血跡滲出。
可以看出,無論前一刻多么的煎熬絕望,走的時候,都非常平靜,甚至沒有感受到一絲額外的痛苦。
也有人仗著自己身法精妙,或者借助前方其他同伴的身影以作遮擋。
可那些瞄準他們的飛刀卻像是長眼睛一樣,只在空中輕輕轉了個彎,就精準的抵達它們應該抵達的位置。
還有修為更強、心性也更加兇悍勇猛的,不逃避,也不借其他障礙遮掩,而是取出刀劍,或者直接憑著一雙肉掌,直接與之對拼。
這也確實創造了一些戰果。
零星響起的“叮叮”聲,便是一些飛刀被擋,被碎,或者墜地的聲音。
但他們的成就也就僅此而已。
就在他們為自己傾力一擊取得的戰果慶幸之時,又一柄飛刀已經快要抵達他們的眉心。
而這一次,他們已經無暇組織起第二次對拼防御。
而看在遠處零星散步于車隊各處的修煉者眼中,那個扮做曹鐸的兇人仿佛只是雙手向前隨意一抹,一柄柄飛刀便從他身上各處飛出,向著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或走直線,或走弧線。
每一柄飛刀,都精準命中一位他們熟悉的同伴。
然后,他們的同伴便如同被收割的麥子一般,以那兇人為中心,由近及遠陸續倒下。
便是有人僥幸擋下了一柄飛刀,也會立刻被下一柄緊接而至的飛刀送走。
不過眨眼功夫,十幾位同伴便眉心中刀,變成一具具迅速冷卻僵硬的尸體躺在地上。
所有人都駭得肝膽俱裂。
他們不是沒見過煉髓境強者。
安樂集的煉髓境強者,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可以說都是赤烏山周邊之冠。
可如此夸張的殺人效率,收割低境界修煉者的生命如同收割麥子一般,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迅速,簡潔,甚至充滿了致命的美感。
可這美感,不是任何一個活人想要消受的。
不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語,這些零星散于車隊各處的身影幾乎同時做出了一樣的選擇。
向著遠離兇人的方向,朝四面八方舍命的狂奔。
有三個本來就在照料馬匹的,直接翻身上馬,猛力鞭打胯下馬匹,向遠處急掠而去。
對于這些人的反應,早有預料的耿煊繼續按照既定的計劃推進。
他先是利用自己身法在小范圍內急速騰挪的優勢,在三個準備騎馬奔逃之人速度還沒有提起來之前,便欺近到他們百步之內。
然后他卻不再繼續接近,而是向另一個方向急掠而去。
他人雖然走了,但他擲出的飛刀卻快速掠過百十步的虛空,精準的扎入其人后心之內。
隨著刀身中蘊藏的勁力噴涌,其人很快跌落馬下。
就這樣,三個準備策馬遠逃之人,成為最先倒下的人。
在數個呼吸之內,兩人從馬背上摔下來,其中一個倔強的繼續騎在馬背上,卻已經變成了迅速冷卻的尸體。
三匹已經起勢奔跑起來的馬匹,卻并沒有止步,繼續向遠處狂奔。
那些正駕在車轅上,做好了隨時拉著后面的馬車出發的馬匹見此情形,也跟著躁動起來。
已經有馬匹開始發力,想要拉著馬車逃離這片區域。
可就在這時,那三匹狂奔的馬匹前方,忽地都響起兇猛的狗叫。
“汪汪汪——”
“汪汪汪——”
“汪汪汪——”
三匹剛剛狂奔起來的馬匹當即駭得止住了前沖的腳步,馱著一具尸體那匹更是前肢高高揚起,嘴里發出“唏律律”嘶鳴。
那倔強的把自己固定在馬背上的尸體也終于從馬背上滑落,噗通一聲摔在地上。
而那些原本已經開始發力想要逃離此地的馬匹,那股才剛剛在體內積蓄起來的力量瞬間泄了個干干凈凈,老老實實待在原地,不敢再胡亂動彈。
耿煊繼續在車隊中游走。
一柄柄飛刀破空,讓一個個背對他向遠處奔逃的身影后心中刀。
最開始還是清一色的飛刀,到了后來,就變成了梭鏢和飛刀混用。
行動較慢的,直接撲倒在地。
速度較快的,身形慣性飛出。
離地時還是個活人,重新落在地上時,已經變成了一個死人。
可即便以耿煊這樣高的效率,依舊有五人成功跑出車隊,不要命的向著四周荒野跑去。
因為他們逃命的方向都不一樣,甚至是背道而馳,時間每過去一秒,對耿煊來說,追擊的難度就會越大。
耿煊卻沒有急,反而俯身將身旁幾具尸體的眉心的飛刀或者梭鏢拔了出來。
至于原因,當然是因為他身上攜帶的所有飛刀還有梭鏢全都用完了啊。
雖然他已經盡可能的讓攜帶的數量多點多點再多點,可他又不是真的百寶箱,可以無窮無盡的向外發射武器。
而就在耿煊將沾著血液和腦漿的飛刀和梭鏢拔了一大把,握在手中準備繼續行動之時。
遠處荒野已經響起了零星的戰斗還有喝罵之聲。
“滾開!”
“給我滾啊啊——”
可以想象得到,自以為逃出生天的五人在看見前面忽然跳出幾個執刀持劍之人時內心是多么的憤恨絕望。
他們一邊憤恨的怒罵,一邊不敢絲毫停留向著那幾個攔道之人猛沖而去。
其中有兩人的實力非常強,都是煉骨境中頂尖的好手。
哪怕面對數人阻攔,居然也取得了不俗的戰果。
不僅硬頂著數人阻攔一路往前推,還不時將阻路的巨熊幫眾打得吐血飛出。
好在巨熊幫眾也都拿出了搏命的氣勢,前仆后繼的頂了上去,生生把那兩人的腳步給絆住了。
而促使他們如此搏命的原因,卻真是耿煊自從單騎沖陣開始,那過于嚇人的表現。
別說車隊眾人被嚇傻了,外圍遠觀的巨熊幫眾也一個個被刺激得頭皮發麻。
和這樣的幫主相比,這些人簡直都不配成為他的羽翼啊!
修為拉胯,實力弱雞,要是連搏命的勇氣都沒有,他們自己都覺得沒資格在這巨熊幫里立足。
這針打在精神上的雞血,讓他們硬生生將五頭陷入絕境、不惜搏命也要硬闖出去的“困獸”給頂住了。
而他們也只需頂這一下,耿煊手中沾血的飛刀便已開始了最后的“死亡點名”。
沒有任何波折,這五人陸續撲倒在地。
耿煊重新回到車隊,隨手將一名死者手中的長劍奪來拿在手中,走到最初襲殺臧子高、吳悅的地方。
在這里,還有近十個傷而未死之人等著他做最后的收尾。
耿煊走近這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已完全沒有反抗之力的人中間。
手中長劍看似隨意的輕點而出,每一次收回,劍尖處都會沾一些新鮮的血跡,地上則會多一具額頭中心處被長劍硬開出一個血眼的尸體。
耿煊走到最后一人面前。
此人受了耿煊襲殺吳悅和臧子高的池魚之殃,身上多處深可見骨、血肉翻卷的傷痕,其中最嚴重的有三處。
一處是心臟位置,不僅血肉翻卷,還被一枚長劍碎片深深刺入。
一處是胸口,血肉翻卷的傷口太深,隱隱已經可以見到內臟。
還有一處在脖頸處,應是被激射而來的長劍碎片劃過,露出一條細而長的傷口。
他伸手死命的按著脖頸間的這處傷口,可鮮血依舊止不住的從他的指縫間往外流。
他的死亡已經是必然。
現在只是憑著修煉者強橫的生命力硬撐。
可他依舊徒勞的想要做點什么。
當耿煊走近,他抬眼看著耿煊,似有乞求,似有茫然,又似乎在質問。
他嘴唇翕動,或許是想質問耿煊一些什么吧。
譬如咱們無冤無仇,又譬如你為何如此兇殘之類。
但他的狀況卻已無法支撐他把這些話說出來。
而耿煊,也并不想聽。
所以,在來到此人身前,耿煊便直接長劍一點,刺入其眉心。
然后萬鈞勁力在劍尖傾吐,立刻摧毀其腦組織,致其瞬間死亡。
在其死亡后,懸在其頭頂上方的濃郁紅氣沒入耿煊眉心。
耿煊在將其煉化后,又收獲了二十二點紅運。
自此,來自安樂集的運藥車隊,從上到下,連同臧子高這個同行之人在內,死得干干凈凈,一個不剩。
全被耿煊一人所殺。
但耿煊卻并沒有停止。
他來到車隊中央的一處馬車前。
他用手中沾血長劍揭開車簾,道:“出來。”
語氣平淡,可落在車中六人耳中,卻如洪鐘大呂,震得他們腦袋嗡嗡震顫,震得他們加速跳動的心臟差點直接裂開。
六人不敢有絲毫造次,規規矩矩的下了馬車。
在下車時,他們的眼神不受控制的四處掃了一眼,身上本就所剩不多的力氣瞬間泄了個一干二凈。
一具具尸體橫七豎八的散布于車隊各處,血腥氣在空中彌漫。
而他們所在位置,恰是車隊的正中央。
他們是最晚察覺到危情的。
當他們決定從馬車里出來,和別人一樣也向外逃跑之時,耿煊已將三個騎馬逃跑之人變成了死人。
而僅有的五個成功逃出車隊范圍的,全都遭到了外圍埋伏著的阻截。
然后被那個兇神輕松的飛刀點名。
于是,他們那才剛生起的逃跑念頭,全都熄滅的干干凈凈。
甚至連馬車都不敢出,只能乖乖躲在車里。
見那兇人連重傷垂死之人都不放過,親自動手將其一一送走,他們本來就已經沉到底的心徹底死掉了。
他們對于自己的生還,已經不再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期望。
可此刻面對兇人讓他們下車的命令,所有人還是老老實實配合了。
“這是要把我們喊出來殺嗎?”
“是怕我們死在車里,臟了車子,不好清理嗎?”
心里轉動著亂七八糟的念頭,所有人都忍不住腿肚子打顫。
那個來自“百源典當房”的白胖中年人表現最為不堪,褲襠直接被黃湯濕了一大片,且還在順著雙腿往地上流淌。
“饒命,饒命,我們不是車隊的人,我們是被搶抓來的……你們說對不對,我們都是被這些安樂集的混蛋強行抓來的……呃——”
他似乎找到了可以活命的理由,開始死命的解釋起來。
可換來的,卻是耿煊干脆利落的一劍刺出。
他可沒有顯出另一幅面目,與他來一場敘舊交流的興趣。
當他收劍時,已經從活人變成了開了眉間第三血眼的死人。
“噗通。”
然后,還不待另外五人有所動作,耿煊長劍又是兩次點出,分別刺入其中兩人眉心,讓他們步了白胖中年人的后塵。
因他這番絲毫不留余地的舉動,讓最后三人咬牙決定做些徒勞的反抗之時,耿煊卻已收劍退到了一邊,在一輛馬車的車轅邊盤腿坐了下來。
羅青、滕宇、丁勇、王襞以及其他一眾巨熊幫眾,剛好從四面八方接近到車隊范圍內,近距離置身于這片修羅血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