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滿眼紅名開始  第257章 先天有缺未成年,二境圓滿天地樁

類別: 玄幻 | 東方玄幻 | 從滿眼紅名開始 | 過電過敏   作者:過電過敏  書名:從滿眼紅名開始  更新時間:2025-03-20
 
十二月二十五日。

一覺醒來的耿煊,只覺神清氣爽。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燧珠”。

相較于入睡之前,又陸續新增了九點白運,新煉化了412份余氣,新增了11948點紅運,比昨日整個白天加前半夜的收益都還更多。

“看來,都是屬夜貓子的,都喜歡集中在后半夜動手。”

開始享用扎絡送來的豐盛早餐之時,耿煊心中還如此想。

早飯期間,慣例還是聽扎絡講“故事”的環節。

因為耿煊的特意叮囑,除了早餐,扎絡還另準備了一些食物,裝在一個布袋之中。

早餐吃完,扎絡的故事也暫時告一段落,耿煊對扎絡道:

“營地這邊一切都已步入正軌,這兩天我有別的安排,你待會兒就帶著你的伙伴回盆地去吧。”

扎絡聞言,失落道:“主人不要扎絡的服侍了嗎?”

耿煊道:

“盆地倉庫內儲存的兩百多萬石物資,非常重要,不能有一點閃失。

我將看守的重任交給你,卻不知這擔子你敢不敢接?”

“主人請放心……”

扎絡聞言,立刻就大聲的脫口而出,可很快,臉上就露出“我被騙了”的神情。

耿煊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這事我就交給你了。”

說著,也不理會扎絡的小委屈,提著裝了許多食物的布袋就出了營帳。

避開了熱鬧喧囂的營地,耿煊在岑嶺深處縱躍疾行。

大約一刻鐘后,已身在數十里外的他,在一個視野開闊、清靜宜人的半山平臺之上停了下來。

“就這里了。”

將裝食物的布袋掛在一根橫出的樹干之上,耿煊就再沒做別的事情,就宛如一顆釘子,一根樹樁般,在這半山平臺上一動不動的站了起來。

耿煊之所以遠離營地,自然是想要一個能夠不被打擾,清靜修煉的環境。

現在,從各個渠道趕赴營地的人員數量,已經超過了萬人。

從營地,到洙水淤塞段及周邊有山體坍塌處,以及巨湖周邊,乃至與巨湖相連的幾條河道,都已經有或疏或密的人跡行蹤。

且隨著各部開始從生澀到逐漸流暢的運轉起來,不再拘泥于統一的作息,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任何一個時間,都有人在專注的燃燒著自己的體力,或者腦力。

即便耿煊已經申明不過問具體事務,可只要身在營地,總是難免會被這樣的氛圍干擾到。

是以,耿煊干脆深入岑嶺,隨意選擇了一處,距離營地既不是太遠,也不是太近的清靜之地。

耿煊剛在這半山平臺站定之時,周遭霧氣彌漫,升騰流卷。

除了偶爾傳來零星的鳥叫蟲鳴,一片靜謐。

可耿煊卻很清楚,這片山林,一點都不安靜。

情況恰恰相反,熱鬧得很。

就在身側不遠處,一棵已經半枯的大樹根部,有一個隱蔽的蟻巢。

它們在大樹根部往來不斷,密密麻麻的附在大樹之上,一點點將大樹蝕空。

那輕微而密集的震動,仿佛通過雙腳,直接傳入耿煊的腦海,仿佛綿綿春雨,又似群蠶啃噬桑葉一般的輕響。

單是憑著剛剛入門的“地聽術”,其實很難捕捉到這一切。

可耿煊卻還有圓滿境界的“定星術”相輔。

他已經提前鎖定了這些蟻群的存在。

每一只螞蟻,散發出來的“波紋”固然極不起眼,很容易就被大地群山那復雜而多變的“波紋”掩蓋掉。

可一個蟻巢,聚集著數以十萬計,乃至數百萬計的螞蟻。

它們哪怕全部藏在大地之下,不顯露絲毫痕跡,可它們迭加在一起的“波紋”,卻也讓它們在耿煊眼中變得醒目異常,無法忽略。

在有了明確目標的情況下,按圖索驥,在經過一次次不斷的嘗試,不斷的失敗之后,耿煊也終于“聽”到了它們的動靜。

這時,“地聽術”卻不再是入門,而是已晉入到了小成之境。

如此快速的進步,除了更高修為、更高眼界、更多秘術、技能等因素帶來的綜合加成之外,還因耿煊再次按了“加速鍵”——一次“霸王之悟”。

此后,利用同樣的方式,耿煊又“聽”到了八九里外的一處密林中,一頭野豬與五條鬣狗之間的生死血戰。

這時,“地聽術”已順利從小成晉入大成。

此刻,身周濃霧已經變成了淡淡的薄霧,太陽完整的輪廓,已經清晰可見。

就這樣,隨著對“地聽術”的掌握越發精深,耿煊的“地聽”能力,以他身處之地為中心,向著大地相連的四面八方極速擴散。

可隨著“地聽”范圍的擴大,困擾從“‘聽’到的動靜太少”變成了“‘聽’到的動靜太多”。

面對如浪潮一般,從四面八方傳入體內的動靜。

耿煊需要將這些混雜在一起的“聲音”區分開來,并將那些不需要的“雜聲”過濾,只將他需要的那一部份清晰地呈現在腦海中。

其復雜困難的程度,更甚于“聽”到這些動靜本身。

從這一刻開始,這項能力,也開始徹底超脫出“聽聲辨位”的范疇。

當耿煊完全掌握這種能力,“地聽術”已經順利從大成晉入大師境界。

到這一步,耿煊把握到了這門秘術真正的內核本質。

這門秘術,其實是對“波紋”的深度探索和解析。

從這點來說,其和“點兵術”存在某種共性。

只不過,“點兵術”探索的“波紋”,來自于人,最終也作用于人。

而“地聽術”探索的“波紋”,卻來自于大地。

此刻,耿煊身處的半山平地,霧氣早已消散。

幾乎已經位于中天的暖陽,將他沐浴在和煦的光明中。

從數步之外的蟻巢,到數里之外的群獸爭鋒,到十數里外的流泉飛瀑……

地聽術,“聽”大地。

這些通過大地“波紋”的變動,傳入他腦海中的,生機勃勃的大地交響,不斷的浮現,又不斷的隱沒。

最終,留存在耿煊腦海中的,只有一柄柄鐵錘此起彼落,不斷敲擊巖石的清脆鳴響,一輛輛滿載巖土的車輪重重碾過地面的悶響,一道道宛如鼓槌敲擊大地一般的馬蹄噠噠聲。

這些聲音,全都來自幾十里外的工地。

通過“地聽術”,耿煊就像是打開了另一幅視野。

那些相互遠離,無法視線相通的十幾處工地,還有那從一處處工地延伸而出的便道,通過聲音的方式,在他心中還原出來,就像是開了全地圖一般。

仔細感受了一番大師境“地聽術”所能帶來的奇妙體驗,幾乎原地不動,站了一個上午的耿煊,終于結束了這奇妙的修煉。

稍稍活動了一下變得有些僵硬不適的雙腿。

耿煊將掛在樹上的布袋取下,尋了一塊干凈的,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巨石坐下。

沐浴暖陽,面朝群山,將干癟的肚子填飽。

而后,耿煊也不起身,在這愜意閑適的心境中,將那本來自于孟鐵心的筆記取出。

從第一頁開始,慢慢的翻閱了起來。

時間,仿佛一下子變得悠閑起來。

從日當正午,到逐漸西斜。

當耿煊緩緩合上最后一頁,只隨意的輕輕抬頭,便見幾乎水平的西方天際,已經變得一片赤紅。

變得紅彤彤的太陽,其底部輪廓與群山起伏的輪廓,已經輕輕合在了一起。

耿煊只是隨心一看,便已收回了目光。

從已經悄然變涼的巨石上站起,重新站在了上午修煉“地聽術”時站立過的那片土地。

很快,他就熟練的進入狀態之中。

大地的“波紋”,通過“地聽術”,與他悄然相接。

和上午修煉“地聽術”時不一樣的地方是,耿煊沒有去探究這“波紋”的變化,沒有試圖去“聽”某一種通過某一段“波紋”傳入腦海的聲音。

大地散出的“波紋”,被他看做了一個混沌的整體。

他在全身心的,對這個混沌整體進行感受。

并通過改變呼吸,甚至完全屏蔽肺部的呼吸,利用周身毛孔與外部交換。

調整血液流動的速度,心跳的頻率,周身勁力的變化流動……

耿煊使用一切現在的他可以使用的手段,改變、調試自身的“波紋”。

試圖讓自己的“波紋”,契合進宛如一片混沌整體的大地“波紋”之中。

漸漸地,耿煊從一個生命力蓬勃旺盛的人,一點點變成了一棵樹樁,一塊頑石。

此刻,若是有另一個將“定星術”修煉到圓滿之境的人在旁邊。

就能夠更清晰的看到,一開始,站立在大地之上的耿煊,就如同漆黑夜空中一只閃爍光明的螢火蟲,一滴落在雪地之上的漆黑墨漬。

他與他身處的環境之間,是如此的涇渭分明。

可漸漸的,“螢火蟲”的亮光一點點變暗,漆黑的“墨漬”也在一點點變淡。

他正在有目的的淡化自己存在的“鋒芒”,將自己一點點與身處的環境一點點相融在一起。

早在將十幾門彼此互補,又一體相連的淬體功法修煉到各自的極限,順理成章的領悟到“無雙鐵壁”的神意真諦的那一刻。

耿煊沒有選擇獲得這門孟鐵心的成名絕技,而是打算沿著這條路繼續走下去。

因為他明確的感受到,這條路還有巨大的潛力可挖,遠沒有走到盡頭。

但下一步,具體應該如何邁出呢?

這些日子,耿煊一直都有思考。

心中也有了不少思路。

在無憂宮衛城,翻開那本孟鐵心的筆記,從那些零碎的文字中,耿煊驚訝的發現,有這想法的,非只他一人。

第一個走上這條路的孟鐵心,也有過同樣的思考。

只不過,當她如此思考的時候,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她站在所走路線的終點,回顧一路走來軌跡,遙望更遠處未曾走過、卻已遙遙可見的風景。

帶著遺憾惋惜的情緒,以總結提煉的方式,將已經走過的道路重新梳理了一遍。

另一方面,又對其他沒有走過,但以她當時的眼界,認為可以走,走得通的道路,進行“模擬行走”。

這本看似沒有任何一門確切的功法秘術的筆記,給了耿煊許多的啟發。

從這筆記中,耿煊不僅看到了許多與他相似的設想和思考。

這讓他心中已有的設想,變得更加完善。

也看到不少他未曾設想過的路線,這給了耿煊巨大的啟發。

除此之外,因為早年留在身體中的隱患,一身修為止步于三境圓滿,卻與其他五境圓滿的傳奇并列的孟鐵心,還記錄了大量有關先天境的信息。

并將之與他設想的那些道路相互結合印證。

這所有的一切,這些孟鐵心晚年,帶著遺憾惋惜情緒留下的文字,全部變成了耿煊的養分。

耿煊現在的修為,按照此世標準,僅止于煉髓巔峰。

可無論是實力,還是眼界,都早已超越了這個境界本身。

而且,他還擁有一面可以更容易的照見自己,照見這眾生天地的“鏡子”。

這是連霸王,以及此世其他先賢圣哲,都不具備的特殊優勢。

孟鐵心的筆記,還順帶著解開了不少縈繞在耿煊心中的疑惑。

為什么自霸王之后,先天境的數量如此之少?

且無論這些人在突破先天境之前是個什么性格,等他們突破先天境之后,就一個個深居簡出,離群索居,幾乎從不主動與人發生爭斗?

明明有著遠超他人的實力,他們卻從不主動展示,也沒有一個用這樣的實力,去致力于讓“九州一統”這樣的偉業!

總不可能是因為,這個先天境還有讓人強行修身養性的特性吧?!

無論其人以往是個什么心性,一旦突破先天,就變得清心寡欲,沒有了低級的、世俗的欲望。

若果真如此,耿煊都要猶豫,要不要最終邁出這一步。

把自己從一個活生生的人,修成一個無情無欲的木頭頑石。

無論這會讓自己變得多么強大,以耿煊現在的境界,這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如果強大的結果是這個,那他情愿在邁出這最終一步前主動停下。

好在,實際情況沒有這么糟糕。

但也沒有樂觀多少。

從孟鐵心的筆記中,耿煊了解到,這扇被霸王強行推開的先天大門,從一開始就是有缺陷的。

淬體從煉皮開始,一路到煉髓,再到五境圓滿,是在將肉體凡胎的自己,不斷去蕪存菁,百煉成鋼,持續打磨完善的過程。

而這條路的極限,就是被稱為完滿無漏的五境圓滿。

這是圓滿,同樣也是盡頭終點。

意為進無可進,煉無可煉。

這就是肉體凡胎所能抵達的極限。

由霸王推開的“先天境”,就是一錘打破這種圓滿。

肉體凡胎的圓滿,充其量也只是“小圓滿”,甚至是夜郎自大,是茍安一隅,連“自具自足,不假外求”都做不到,更遑論其他。

在廣袤天地面前,更是什么都不是。

在孟鐵心的筆記中,修煉者就像是一只蠶,從無到有,給自己結一層繭。

隨著這“繭”越來越完善,這“蠶”也越來越安全,越來越強大,可另一面,這“繭”也是束縛,是限制。

當“繭”徹底結成的那一刻,是完滿的頂點,也是束縛的極限。

要更進一步,就是徹底破開這“繭”,由“蠶”蛻“蝶”,肉體凡胎,在這一刻發生真正的質變。

廣袤的天地,對“新生命”真正的敞開懷抱。

這“蝶”,這被廣袤天地擁抱的“新生命”,就是先天境。

可悲催的地方在于,這扇由霸王在絕境之下,抱著必死之念推開的大門,似乎根子上就烙下了一往無前,有進無退的決絕之念。

就像是離弦之箭,被引燃的火藥。

能放不能收,能進不能退。

先天境主動破開保護肉體凡胎的殼,卻沒有找到新的“靠山”。

生命無所依托。

只能獨自面對這廣袤無情的蒼茫天地。

每一次釋放,每一次振翅,有限的生命之火就會急劇外泄。

這是霸王突破后,雖然擁有了絕世勇力,一通肆意殺戮,便迅速自爆的原因。

應對之法,就是讓自己變成一只清心寡欲的“烏龜”。

從內到外,從身體到心靈,主動降低與外界天地交互的頻率。

只有這樣,才能確保自身更長久的存在。

在突破先天境的那一刻,一個二選一的選擇題就擺在了他們面前。

要么,做一只絢爛卻短暫的“蝶”。

要么,做一只無趣卻長壽的“龜”。

而歷史給出的答案是,除了霸王,其他先天境全都選擇了后者。

畢竟,能走到這一步的,無一不是集齊了天賦、機緣、心志、才情等諸多要素于一身的人杰。

誰會愿意在晉入新天地之后,把自己當一個“煙花”給放了?

難道苦修一生,就是為了讓其他人聽個響嗎?

孟鐵心的筆記,仔細闡述了從五境圓滿到“破”入先天的辦法,以及先天境所要面臨的新處境。

并沒有給出能根除這個缺陷的辦法。

只是留下一段感慨。

“如果,先天也能如后天一般,有一個更穩定、更牢靠的依托,情況或許會更好一些。

不過,后天修者的依托,就是其肉體本身。

可先天境的根本,就是破開肉身的枷鎖。

這……豈不是徹底無解?

難道另求于其他事物?

可這又如何能夠做到?!”

在孟鐵心看來,這是個自相矛盾,完全無解的死題。

可這段文字看在耿煊眼中,卻幾乎相當于給他指明了正確的方向。

一些可以根除掉先天隱患的方法。

是的,是一些,而不是一個。

力量超限的先天,肉身已經不足以成為其穩定自身的依托?

沒有能力真正“離巢”,在無垠天地面前,不具備“完全行為能力”的先天,還需要找一個新的“監護人”,一個類似于“養父”或者“義父”一般的存在?

如何做到暫且不說,誰有資格承擔起這樣的重任?

其他人?

顯然不行。

在天地面前,先天或許還是個“未成年”。

可在人類這個群體中,在眼睛可以看到的范圍內,先天就是最強大,最超越的存在。

其他生命體?

同樣不行。

迄今為止,所聽所見的只有比人類更低級的動物,不存在超越于人類的生命。

更何況,即便真有這樣的存在,讓祂們做自己的“監護人”,那也是腦子壞掉了。

修煉是為了變得更強大,更超脫,而不是去成為某個存在的奴才。

這些念頭,在耿煊的心中,是自然發生的思維過程。

在接連否掉了這兩種方案之后,耿煊心中的思緒沒有停止,而是繼續發散。

很奇怪的,幾乎是毫無邏輯的,他的腦海中就很自然的跳出了兩個東西。

一個是現在被妥善保管在清源集內的巨熊幫倉庫中,被羅青等人稱作“度量原器”的小木桶。

一個是被他埋在清源集附近,與周圍無數形質相同的卵石融為一體的,被稱作“白帝定水石”的條形卵石。

在小小愕然之后,耿煊刨根究底,追溯思緒的源頭,想要知道自己為何會生出這樣的念頭。

然后,他發現了自己緣何會聯想到它們。

因為他在給先天尋找這個新的“監護人”之時,假設了其必須的基本前提——

這個“監護人”至少得是一個生命體。

因此,他最先想到的是其他人類,繼而想到的是非人類的動物。

而因為長時間的習慣,耿煊已經很自然的將“生命體”與“散發出的‘波紋’表現出生命的活性特征”這兩者等同。

很自然的,非生命體中,卻具備如此奇異特性的“原器木桶”以及“白帝定水石”這兩者的形象就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這完全是下意識的思考,直到他自己刨根究底,才找到那條藏在暗處的“線”。

然后,耿煊發現,它們,似乎,好像,還真的具備成為“先天未成年”的“監護人”的資格。

“似乎真的可行。”

“不過……”

很快,耿煊就發現了弊端。

最大的一個,就是這種方法,不具備普適性。

因為從“原器木桶”和“白帝定水石”的出現機理,基本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

太稀缺了,太罕見了。

每一種,都是“獨一無二”的。

而且,除了“波紋”特性,它們本身其實是非常脆弱易碎的。

別說先天,只要有心,一個淬體有成的后天修煉者,就能將其輕松破壞掉。

用這樣的東西做“監護人”,相當于先天主動給自己造了個能輕易致死的命門。

“變得和巫妖一樣了。”

耿煊想到了前世知道的某種存在,心中如此調侃的想。

然后,不滿足的耿煊,思緒繼續發散。

很自然的,從“生命體”這個思維源頭出發,他又想到了另一樣東西。

樹木。

相比于動物和人類來說,它的優點有很多。

更漫長、更穩定的生命。

沒有智慧,不必擔心被其反向控制。

可還是那個問題,其本身過于脆弱,同樣是個“先天命門”。

“成德魯伊了。”

不滿足的耿煊繼續思索,這一次,他有意識打破了“生命體”這個他下意識給出的限定詞。

“為什么一定要是生命體?

非生命體不成嗎?

堅硬的石頭可不可以?

……更硬的鐵塊行不行?

隕石呢?

金剛石呢?

為什么要拘泥于一小塊,一座山行不行?

再大膽一點,為什么要限定一個范圍呢?

無垠的大地,不是厚德載物么?

還托不住一個小小的先天?”

就這般,思維不斷地延伸,不斷的發散,不斷的破除。

最終,耿煊意外又毫不意外的發現。

那個最穩妥,最值得托付的“監護人”,就是這個近在咫尺,承載眾生,卻又經常讓人忽視其存在的大地本身。

至于如何讓自己與對方建立起“聯系”,讓它做自己的“監護人”。

對其他人來說,這或許是個完全無處下手的難題。

天無把,地無環,要如何做呢?

可對耿煊來說,這道題解起來卻是如此的簡單。

他心中很自然的想到了兩個東西。

第一,萬物皆“波紋”。

這不僅是前世知識給他的饋贈,同樣也是他用“定星術”確確實實驗證過的。

只要他愿意,大地的“波紋”隨時能見。

“地聽術”更是對其深入探索的成果。

這完全不需要質疑。

第二,耿煊想到了“走狗術”、“相馬術”、“馴鴿術”、“飛鷹術”這些秘術。

名目不同,目的卻是一樣的。

都是施術者的人類,與受術者的動物之間,建立起穩定而確切的連接。

本質就是不同的“波紋”體之間的連接。

那么,是否能用類似的方法,與大地建立起連接呢?

什么,你一個小小后天凡俗,也敢如控鷹遛狗一般,契約無垠大地?

掉個身位不就行了,我來做“受術者”。

什么,大地又沒有思維,不會主動來攻?

那我倒貼不行嗎?

大地不會動,我會動啊!

太陽漸漸西沉。

天色逐漸暗淡。

夜的涼風緩緩在山間吹拂。

漸漸地,大地完全進入黑夜的主場,山林再不見絲毫光亮。

二十五的夜晚,星月暗淡。

微弱的光亮無法深入到枝葉繁密的叢林中。

一陣啾啾輕鳴中,兩只小鳥你追我逐,從叢林中飛出,來到這處半山平地。

隨意盤旋了一周,最終落在一塊名為耿煊的“石塊”上。

它們先后落在他的右肩,親昵的緊緊依偎在一起,用鳥喙給對方梳理著羽毛,將小小的腦袋扎入對方脖間松軟的絨毛中。

過了好一陣,忽然有怪異的呱呱叫聲從林間傳來,還伴隨著翅膀扇動的聲音。

兩只愜意悠閑的小鳥立刻警覺,迅速朝著另一個方向飛去。

而直到它們離開,都不曾察覺,它們歇腳的“石塊”,不是石塊,而是一個比那天敵更加恐怖,能輕易剝奪它們生命的“怪獸”。

又過了許久,草叢傳來窸窣聲響。

很快,一只兔子從草叢深處竄出。

“噗!”

一頭狠狠撞在耿煊腿上的肥兔子跌在地上,有些茫然的看著面前矗立的一尊“石塊”。

在它的印象中,這條每天都要經過的路上,應該沒有石頭才對。

不過,以它的智商,這點疑惑便已耗盡了它全部的智慧。

很快,它就繞開了這塊影影綽綽的巨石,向遠處去了。

……看似靜謐的夜晚,在耿煊身周,卻發生了多次類似的小插曲。

這卻怪不得這些小動物。

此刻,即便有一位以知覺敏銳著稱的人類強者,來到這里。

在不舉火照明,不親眼看清的情況下,都無法察覺到一絲一毫的活人氣息。

各種敏銳的知覺,也會全部“休假”,生不出絲毫警覺。

因為在其感應中,這里與山林其他地方,一般無二,沒有任何不同。

身體散發的“波紋”,漸漸與大地契合。

但這距離讓大地做自己的“監護人”,還早得很,那是修為正式破入先天之后才需要去考慮的事情。

現在,最多只能算是“混個臉熟”。

但這已經讓耿煊受用無窮。

心中紛雜的念頭,自然而然的就沉寂了下來。

像是窩進了一張松絨酥軟,大到無邊無際的床上。

安全,踏實,舒心。

太陽落下。

月亮升起。

斗轉星移。

山林靜謐。

天高無限,地厚無垠。

而在這無限與無垠之間,一個小小的人,卻恰恰好處于它們兩者之間。

戴天履地。

除了感受到這無限與無垠,以及自己的存在,耿煊的精神世界中,再無他物。

這讓他生出一種極奇妙的感悟。

一方面,他感覺自己渺小如微塵,短暫如朝露。

無論是在空間上,還是在時間上,自己這個卑微而渺小的存在,都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可另一方面,他又感覺自己是如此的神奇,如此的偉大,完全可與天地比肩同列。

在這個“世界”中,自己,不遜于無限之天,與無垠之地分毫。

甚至,恰是因為有了自己的存在,才讓這靜默的天與地有了意義,并彼此產生了連接。

那連接的契機,就在自己。

在自己之前,天是天,地是地。

在有了自己之后,天,地,人,宛然一體。

而自己,是最不可缺的核心。

在這樣的感悟中,天地仿佛靜止,又仿佛在輕輕的旋轉。

從不知哪一刻開始,耿煊莫名的感到,各不相擾,彼此永恒的“天”與“地”之間,開始產生了輕微的交互。

有氣韻在這兩者之間緩緩的流動。

天地作合。

而承擔了這重任,成為這“天地交互”介質的,便是自己的身體。

有新的信息在腦海中浮現,沒有借用“霸王之悟”,自然沉浸在奇妙感悟中的耿煊卻沒有分心絲毫。

但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原本,通過強行“屈己順人”的方式,才堪堪與大地“波紋”契合上的身體。

在沒有他主動干預的情況下,發生了一系列自然而然的變化。

使用龜息術前行改變的呼吸,悄然改變。

氣息,重新在鼻孔雙竅之間流動,有節奏的一進一出,時深時淺。

血液的流動,心跳的頻率……

身體所有被他強行干預、改變的地方,都重新恢復到了自然的狀態。

可若是按照以往的經驗,這種變化的后果,必然是自己從這奇妙的狀態中跌出,結束這種與大地契合,與蒼天勾連,戴天履地的奇妙狀態。

可是,沒有。

時間流逝。

濛濛水汽從大地之中升騰而起,在山林間流動。

籠罩耿煊身周的黑夜,漸漸的濃濃的白霧替代。

時間流逝。

濃霧越來越淡,直至徹底消失無蹤。

和煦的暖陽,再一次將耿煊輕輕包圍。

“咕咕——”

“咕咕——”

就在這時,從耿煊的腹部,傳來持續的鳴叫聲。

仿佛他的肚子里面,住著一群不屈服的金蟾。

耿煊再也堅持不住,終于從那奇妙的狀態中退了出來。

剛清醒過來,便聽得“咚”的一聲,耿煊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摔在地上的耿煊,沒有立刻起身。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剛醒來時,他第一個念頭自然是活動身體。

然后,他愕然的發現,自己完全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

也包括雙腿。

腦子里出現想要活動的念頭,身體卻無法準確執行,直接摔在了地上。

直到這一摔之后,耿煊才感覺,知覺才緩緩恢復了過來。

不過,最先恢復的,卻是腦袋,以及與腦袋相連的身體軀干。

繼而是雙手。

雙腳是最后才恢復的。

耿煊躺在地上,感受著身體的“重啟”。

待知覺完全充盈周身,他這才揉了揉雙腿,重新站起。

一直咕咕亂叫不停、餓得燒心燒肺的肚子在提醒著他。

他立刻探手入懷,取出一個瓷瓶,扒開瓶塞,將瓶口湊在嘴邊就昂頭盡數傾了進去。

隨著十顆精元丹盡數入腹,磅礴的藥力散入周身。

那“饑餓”到快要發狂的身體,終于得到了些許的撫慰。

自從有了充足的補血丸、精元丹之后,耿煊幾乎就再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

以他現在的修為,要讓他的身體虧空到這個地步,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可怖的是,連續十顆精元丹入腹,也只是稍稍安撫,距離完全填平身體的虧空,還有很長的距離。

不過,只帶了一瓶精元丹的耿煊,暫時也只能如此。

起身將掛在樹上的,裝著許多食物的布袋取下,拆開之后,直接大口吃了起來。

除了因不可思議的消耗帶來的劇烈虧空,他的身體,也是真的餓了。

一邊快速補充,耿煊一邊仔細檢查身體。

很快,他就驚得瞪大了眼睛。

剛送入嘴中的食物,都因過于驚愕,張開的嘴巴沒有及時閉上掉到了地上。

耿煊清晰的記得,就在昨天,自己的淬體成就,還保持在“煉皮九成八,煉肉九成九,煉血九成五,煉骨九成五,煉髓九成五”。

可現在,他卻赫然發現,煉皮與煉肉這兩項淬體,全都到了進無可進,煉無可煉的十成完滿!

而原本全都處于九成五的煉血、煉骨、與煉髓,也都出現了大幅度的提升。

為了避免失誤,耿煊用多種方法進行了交叉驗證。

最終結果,都是如此。

“那……就沒錯了!”

煉皮十成,煉肉十成,煉血九成八,煉骨九成七,煉髓九成六

這就是耿煊現在的淬體成就。

“這豈不是說……我現在已經是二境圓滿了?”

心中如此想著,耿煊終于想起了什么,趕緊將念頭沉入“燧珠”之內。

恭喜宿主,領悟《???》立意真諦,消耗六點紅運,即可入門。

是?/否?

恭喜宿主,因充分的領悟,自行入門《???》。

看著這沒有名字的新功法,昨夜那奇妙的感受再次襲上心頭。

“天地樁,就叫天地樁吧。”

天地樁,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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