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哪種楚國人’?”旁邊的銀槍大將拿起了話筒。
“看來你們剛剛回國,還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那么我問你——是銀槍效節軍厲害,還是黑槊龍驤軍厲害?”
“當然是銀槍效節。”那銀槍大將回道。
“銀槍亂黨!吃我老子一槊!”
殘破的使節團和隸屬于黑槊系藩鎮的邊境巡邏隊立即開始了交戰。進入了國境線,雙方都開始各自搖人。世子馬希范就在船上的消息也散播開來。
周遭的星空如同鞭炮一般閃成一片,越來越多的戰艦從周邊趕來加入戰斗。雙方沒有時間改變戰艦上的標記,都是在戰艦表面草率地畫上黑槊或者銀槍來群分彼此。
在戰斗開始的第5分鐘,雙方各自的援兵就已經接成了一條線,每一秒都有新的戰船折躍進入戰場,層層疊疊的黑白兩方完全絞殺在了一起,就像高密度養殖的鯰魚一般。
戰艦在無聲的虛空中展開太陽翼全速沖撞,張開光翼和練氣士與炮火一起在虛空中飛馳,而馬希范所在的戰艦則被圍在正中間。
黑暗的虛空中,一道道的流光殺向馬希范所在的戰艦,從火力薄弱的后方殺入艦內。
殺進來的牙兵落地便拔出了與龍淵型道鎧不同的武備——
飛郎式突擊甲,使用只有練氣士能拉開的炮弩進行突擊作戰。落地一個滾翻,他們就朝著面前所有可見的目標發起近距離齊射。
幾個銀槍兵憑借高強度的反應打飛了幾發,但利用機動性突入進來的飛郎式實在是太多了。如光墻一般壓過來的光矢直接把迎面的幾個銀槍兵打飛到了走廊的另一頭,只剩半條命了。
所有人都默認一個銀槍兵能打三個,所以飛郎式來了五倍于銀槍兵的數量,從戰艦的各個薄弱口突入進來壓制全艦。然而剛一站穩,從他們背后的破口里又突進來一個銀槍兵把他們釘在地上,長槍如同撕紙一般擊碎了飛郎式的薄弱裝甲,當場爆了一地金丹。
之前天波軍姑且還是能和銀槍軍過招的,因為雙方使用的都是穩定而可靠的龍淵式。但在對抗這種輕量化突擊甲時,銀槍軍就能輕易地將其一擊必殺。
但楚藩的武備不只有這些。作為實質上的最為龐大的藩鎮,楚藩的武庫在數量和質量上都沒有短板,并且在所有兵種門類上都有高度的發展。雖然銀槍軍在楚藩內地位殊然,但楚軍也從來不缺少能夠反制銀槍軍的手段。尤其是和銀槍軍對立的黑槊軍一系,更是早就在等待著這一刻——
一艘展開6對光翼的斗艦從側面全速撞了過來,幾乎將整艘樓船的側舷貫穿。從斗艦上跳下的,是比一般的道鎧要大出一圈的虎賁式。
虎賁式,楚藩誕生革命性的重型道鎧,重型道鎧的開山之作。它并非掛載在練氣士身上,而是作為載具搭載練氣士在身上。這使得虎賁式可以裝備遠超普通道鎧的裝甲與火力。
從要害處突入的虎賁式在戰艦內部不可阻擋地突進著,逐漸逼近馬希范所在的位置,交火聲越來越近,流矢甚至已經打到了他附近。
馬希范,依舊頹然地坐在原地。他已經失去了一切,因為楚王并沒有做好讓他接班的準備。既無兵也無權,他不可能只憑著血統繼承藩王之位。
所以從他父王暴斃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對目前的人生失去了任何興趣。周遭的炮火連天,都和他沒有一點關系。因為無論哪邊獲勝,他的下場都是一樣的。他也已經做好了接受一切的準備。
吳楚間東南互保的宏圖已經隨著楚王的暴斃而消散,楚國的霸業已經離他遠去。星漢之后的命運,也與他再無關系了——然而正當他這么想著的時候,外頭卻忽然傳來了艦炮轟鳴的聲音。
“艦炮?”他因為驚詫而抬起頭,因為這不是本艦發出的聲音,而是來自艦外。但真空的宇宙空間里,照理說根本就不可能傳聲,除非周遭的宇宙空間已經被地球化了——果不其然,直到外頭的漆黑的一片的宇宙空間漸漸變成天空一般的蔚藍色,甚至有白色的云霧在四周涌起。
云霧之中,一艘巨艦的艦艏破云而出,光是艦艏的尖端就比整艘樓船還要大,兩側舒展開的光翼一直延伸到視線盡頭,而巨艦的主體已然擋住了不知從何處照射來的陽光,讓整個戰場都被籠罩在陰影里,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抬頭仰望那艘巨艦。
“這是?!!”馬希范站了起來,他曾經與這艘巨艦有一面之緣,沒想到竟能在這種場合下見到。
吳藩旗艦——遠航龍船虛艎降臨了戰場。這是整個星漢所有龍船中最為龐大的一艘,其大小堪比一塊大陸。艦內搭載了一個自成一體的小世界,內里有鋼鐵累積成的群山和流淌著燃素的江河。數以千萬計的人口以虛艎為家,許多人終其一生都沒有踏出這艘世界艦一步。
戰場上所有的交火都在須臾之間停了下來,因為他們攔在虛艎前進的路上了。如果有流矢打到虛艎上,這艘巨艦連星球都能碾碎,更不用說這些星海中的蜉蝣。
但虛艎并非為戰斗而來,而是為了執行圣旨。
通訊請求發送到了馬希范本人的面前,發起通訊的人正是吳王楊行密本人。
馬希范連忙站了起來,在通訊接通前就對著屏幕拱手而立:“參見吳王殿下。”
“賢侄,別來無恙。”楊行密的身影出現在屏幕上,“我看你一腦門子黑氣,想必是倒了大霉。不過,你的好運到了。”
說完,他換了個角度,面對著空中——下一秒,吳王的聲音并非只通過通訊頻道傳來,而是對所有人進行了廣播:
“有旨意!”
眾人愣了一下。如果是在平時,圣旨什么的可以拖一拖。但現在虛艎就在他們的面前,所有人都只能放下兵器,面向虛艎的方向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