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景象,可是比余缺剛才開辟天廟時,更要宏大!
許多人口中都是忍不住的嘶了口涼氣:
“常人一輩子都難得看見一次的天廟開辟之象,莫非我等一日之間,能看見兩回?”
那四個教諭也是看呆了眼,口中不由的喃喃:
“早知道今年的學子厲害,一年更比一年強,但也不曾想到,能這般了得啊。”
現場唯有那第七學正,和看管鳥骨的門房青大爺,他們一個面無表情,一個臉上輕嘆,并無多少驚訝之色,似乎早就知道會這般似的。
很快的,一股玄妙的波動,出現在了現場,且有一股奇特的藥香涌現。
余缺站在一旁,他僅僅是聞見了這股藥香,就發現腹部間的傷口在發癢,其低頭一看,便瞧見被塞回去的焦黑腸子在蛻皮,傷口也冒出了肉芽,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這是怎么一回事?!”其他的學子們也都驚奇的叫出聲。
五脈教諭中的蘭教諭,聞見了這股藥香氣,她更是面色漲紅,口中歡喜得失聲叫到:
“好好好!此等異象,定是天廟無疑了。”
蘭教諭口中喃喃自語:“沒想到我蘭某人,有朝一日能收個天廟道種當學生!”
但是和眾人驚奇歡喜的神色不同,那漂浮在半空中,被濃郁香火裹住的女學生——謝晴潔,其臉上卻并無多少喜色,反而緊皺起了眉頭。
只見風雷呼喝間,她頭頂的祖廟晃動,不斷擴大,飛檐斗拱上有道道紋路出現,其祖廟也裂開絞纏,變成了一朵青瑩瑩的花朵形狀。
這花朵乃是蓮花形狀,且還是并蒂蓮!
但是當這朵并蒂蓮花成形后,其所生長的速度也減緩,竟然剛好卡在了一丈大小。
謝晴潔緊皺著眉頭,面上也露出痛苦掙扎之色,她盯著頂上的并蒂蓮祖廟,猛地咬破了舌尖,將一口青瑩瑩的血水噴吐了出去。
嗖的,其祖廟吸食了精血,所釋放出的藥氣更加濃郁,青光也更加旺盛。
它上下顫抖,仿佛隨時都要破開關隘,從一丈靈廟化作成為破丈天廟!
但就是這微末間的差距,將此女卡在了半空中,她的開廟過程完全不似余缺那么順暢。
許多旁觀的人回過神來,驚奇間也是帶上了幾絲懷疑:
“景象如此宏大,為何還是破不了丈?”
“她真能像余同學那般,成功開出天廟嗎?”
這時,學正終于開口,道:
“不愧是謝家之女……罷了罷了,既然有因緣,本學正今日就助你一臂之力。”
只見他晃動著龐大的金甲法軀,轉身又出現在三首蛇鴉的鬼魂跟前。
三首蛇鴉此刻只剩下兩顆頭顱了,它一瞧見學正的面孔,猖狂的臉上竟生出了幾絲恐懼。
此鳥連忙將兩頭腦袋都往鳥骨中扎去,想要藏起來。
但是學正一把將它拽住,然后不顧它的掙扎,將它左邊的一顆頭顱也掰扯了下來。
嗚嗚嗚……這下子,三頭去了其二,蛇鴉連尖嘯聲都發不出了,只發出了陣陣哭訴聲。
好在學正扯下第二顆鴉頭后,便松開了蛇鴉鬼魂,任由對方化作一股紅光,撲入了鳥骨中。
他也收斂法軀,從金甲巨人的模樣變回了常人大小,然后便舉著那近丈大小的蛇鴉之頭,往謝晴潔所在吹了口氣。
噗噗!
這顆蛇鴉之頭也化作為了一只小蛇鴉,其渾身帶著真火,扇動翅膀,飛撲出去,一頭就撞上了謝晴潔的祖廟。
霎時間,青光、金光間,多出了一抹紅光,并且和陣陣金光一般,迅速的被青光消融,收入了其中。
只聽咔嚓一聲響。
謝晴潔那一丈大小的祖廟,得了一顆蛇鴉頭顱相助,終于是破開了極限,引發四周香火更大的涌動,徹底成為了天廟。
但這時,學正卻悠悠輕嘆:
“謝家女,你想要開出和你祖先一樣的‘陰陽生死并蒂蓮廟’,可不是那般容易的。不如見好就收,得個‘一氣化生青蓮廟’,也是不錯。”
這話聲落在了那謝晴潔的耳中,此女究竟是作何想的,余缺并不知道。
但是他卻清楚的聽見,四周的教諭們對學正的話,作出了極大的反應。
“什么?陰陽生死并蒂蓮廟?
難怪感覺此女所開的祖廟,頗有幾分眼熟,她竟然是想要開出書上的記載的這一方天廟!”
還有教諭口中嘀咕:“好家伙,此女的志氣真不小。話說即便是本校的初代謝學正,同為謝家人,也沒能開出此廟啊。”
朱教諭聽見了學正的話,她同樣是既震驚又恍然。
陣陣嘀咕議論聲,在天葬臺上冒起來,嗡嗡作響。
但時間流逝。
謝家女明顯并不想如學正所言,放棄那所謂的“陰陽生死并蒂蓮廟”,她還在苦熬堅持,想要讓自家的天廟更進一步。
這時有學子不由的出聲:
“謝同學是得了一顆蛇鴉之頭,方才開出天廟,趕上了余同學。若是還想堅持,不若也學著余同學一般,破而后立,重塑祖廟?”
這話傳入那謝晴潔的耳中,惹得此女眼簾抖動,臉上露出了幾分意動。
好在現場有蘭教諭立刻出聲呵斥那學子:
“豎子,閉上你的狗嘴!
晴潔同學,你之一脈和那余同學不同,切勿破而后立,否則只會自斷生機。”
忽然,又有一道話聲,冷冷的在場中響起:
“話說學正大人,你是真不知‘幫人幫到底’的道理,還是故意想要坐視謝家之人斷送了機緣?”
這聲音引起了不少人的側目。
但是紅蛇夫人并沒有在乎四周人等,她只是冷笑的看著學正陰神。
學正的視線幽幽,落在了紅蛇夫人的身上,反問:
“本學正已經是掰下了一顆蛇鴉之頭,幫助此女開辟天廟。
依紅蛇教諭的建議,是讓本道再將蛇鴉最后的一顆腦袋,也打入那廟中,以斷送本校的真火之種為代價,助她一試?若是仍舊不成呢?”
這話講出,紅蛇夫人正要作答,但是她敏銳的發現,四周人等看向她的目光全都發生了變化,特別是那些學子。
于是她心神一緊,口中噎住,支支吾吾的并沒有回答。
四下有學生議論:
“學正剛才都舍不得將那蛇鴉送給余缺,又怎能將它送給姓謝的女子,不公平啊。”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最后一顆鴉頭要是也掰下來,本校的真火可就沒有根兒了……唉,不知咱們這屆還能不能借助真火修行。”
見紅蛇夫人不敢應聲,學正譏笑的看了此女一眼,便挪開了目光,繼續好整以暇的等待那謝家女開廟結束。
四周人等大多只是在繼續看熱鬧。
但是余缺和朱教諭兩人,他們將紅蛇和學正的對話聽在耳中后,神情變換間,都想的更多:
“好一朵并蒂蓮,好一只三首蛇鴉,還恰好能割下兩顆鴉頭,要說這里面沒有鬼,誰信!”
余缺瞅著自家祖廟中的小蛇鴉,還不由暗想:
“莫非今日,理應是那謝家女技驚四座,開辟天廟……偏偏卻被我搶了先,還奪走了一顆蛇鴉腦袋?”
不過余缺毫無助那謝家女一臂之力的想法。蛇鴉之頭于他而言,亦有大用。
余缺冷眼旁觀,坐視謝家女身上的香火之氣黯淡,其祖廟上的并蒂蓮花不得不去掉其一,變成了一朵獨花青蓮。